大殿之中，皇帝看着手边的旧物，脸色阴晴不定。


    他因为心中一些莫名的愧疚，对楼泽百般纵容，却没想到楼泽这么令他失望。


    皇帝突然有些后悔了，当年，他不该放纵自己。


    如果上代楚王还在，定然不会让局势落到现在的场面。


    就在皇帝睹物思人的时候，宫殿外突然传来兵刃交击的声音，皇帝脸色骤变，他急忙呼喊自己身边的太监。


    “砰”的一声，宫殿大门直接被踹开，一道血光闪过，踹开殿门的人一脚将什么东西踢到皇帝面前。


    那是刚刚还侍奉在他身边的宠妃，雪肤花貌，娇媚动人，可现在那张姣好的面容上满是鲜血，一双秋水剪瞳更是充斥着惊慌与恐惧。


    夜间还在耳鬓厮磨的宠妃，被人砍下头颅，扔到皇帝面前。


    而动手的人是那么眼熟，让皇帝眼前一黑，发现事情脱离了控制。


    皇帝退了几步，站立不稳，直接坐倒在地上。


    他色厉内荏的斥责道：“晋王，你要做什么？”


    晋王难道要背上弑父弑君的罪名，做一个大逆不道之人吗？


    没错，动手的人正是皇帝的长子，早已经被封为晋王的大皇子。


    “父皇，你为什么要这么激动？这不是你教给儿臣的吗？”晋王冷笑道。


    他这位父皇，总是在一些不该天真的地方天真，都已经到现在的地步，不管晋王之前是怎么想的，他现在也只有一条路可走。


    再说了，这样的做法可是皇帝亲自示范给晋王的，只有最狠的人才能笑到最后。


    金戈气息混合着血腥，在京城中空气中弥漫，许多富丽堂皇的府邸燃起了烈焰，同时还有喊杀声和哭嚎声。


    晋王带人围住了皇帝，但并没有立即动手，皇帝心中也生出了几分幻想，觉得晋王可能还在乎父子之情，可能下不了那样的狠心。


    晋王暂时也没说什么，只是冷笑。


    但是，接下来的啼哭声，让皇帝的心都揪起来了。


    发髻凌乱，只穿着单衣的妃嫔被士兵粗鲁的扔在地上，年幼的皇子公主也被毫不客气的集中到一起，连尚在乳母怀中的幼儿都被带了过来。


    宫廷的孩子大都早熟，他们知道发生了什么，看着宫殿中的血色，恐惧的挤成一团，他们哀求的看着皇帝和晋王，希望能够保全性命。


    “你想做什么？”皇帝的脸色异常难看。


    晋王走下去，用刀尖挑起一个皇子的下巴，这个皇子尚且年幼，白色的中衣很快点缀上点点鲜艳的红色，他哀求的看着皇帝，而皇帝只能悲哀的避开他的眼睛。


    晋王手下用力，直接割开了自己异母弟弟的喉咙，看着幼年皇子在地毯上咽下最后一口气，他放声笑了起来。


    晋王是疯了吗？


    死去的皇子是皇帝近些年来颇为宠爱的孩子，宫中甚至有流言，说皇帝可能会立这个皇子为太子。


    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，他才被晋王最先杀死。


    皇帝是很无情的人，他对自己的妃嫔，甚至是对自己的儿女，并没有太多的真情实感。


    可是，即便这样，他还是很难眼睁睁看着千娇百媚的妃子，看着自己的儿女，被自己的长子一个个杀死。


    皇帝瘫软在地上，看着眼前的血色，老泪纵横。


    晋王露出一个讽刺的笑，他就知道，别看平日里皇帝对膝下的幼子有多疼爱，但眼前几十条命还是换不来皇帝的诏书。


    即便到了这个时候，皇帝已经知道自己无力回天，可他宁愿看着自己的儿女被杀死，也不愿意给出传位诏书。


    “果然，父皇还和之前一样，永远是那么绝情。”晋王有些怀念。


    皇帝的脑海中一片空白，他看着眼前尸横遍地，耳边萦绕着妃嫔和儿女的哭喊声，悲从中来。


    “你没有打算放过他们。”皇帝声音嘶哑，手在发抖。


    “你没有打算放过他们。”


    “你为什么要这么做？”


    皇帝瞪着眼睛看着晋王，“他们里面有你的长辈，更有你的弟弟妹妹，你可以怨我没有将东宫之位交给你，可是你那些年幼的弟弟妹妹妨碍到你什么了？”


    面对皇帝的指控，晋王同样扭曲了面容。


    “他们错就错在是你的儿女，是你牵连了他们。”


    “你问他们妨碍到我什么，那我也想问问，母妃妨碍到你什么了？”


    皇帝提醒他注意血缘亲情，可皇帝为什么在十七年前害死了他的生母？


    那是整个世界，唯一一个不因利益，全心全意的对他好的人。


    敏妃？


    皇帝之前没有想到，晋王谋逆的理由竟然是他的母妃，对那个女人，皇帝的脑海中并没有太多印象，若非她生下了自己的长子，皇帝早就把她忘得一干二净了。


    “你胡说什么，敏妃是病逝。”皇帝说道。


    晋王看着皇帝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样子，冷笑着问道：“楼泽到底是谁的孩子？”


    随着晋王的话语，被皇帝故意压在记忆深处，想要遗忘的那段回忆，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。


    十七年前，在事情发生之前，谁也没想到一场普普通通的宫宴，会带来那些腥风血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