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婉如忽地笑了起来，笑声诡异，“苏小小，你手中的冤魂也不少吧？”


    苏小小垂眸，指腹从软剑划过，深邃的瞳孔泛着幽冷的波光，“我杀人无数，所以我不认为我是好人。


    在这异世，能遇到故人，本是件欣喜之事。


    只可惜，这故人乃是保藏祸心之人。”


    林婉如自知今日无论如何都逃不了，且娘和师父都死了，她也不想逃。


    看着苏小小绝色的容颜，她眼中渐渐浮现羡慕，轻声呢喃，“苏小小，我真的很羡慕你。


    以前，我是无父无母的孤儿，被其他人欺负，好不容易医学毕业，考上了编制。


    但入职未满一个月，主刀医生因妻子发现他有外遇，手术时分心，造成病人死亡。


    他为了自己的前途，将我推了出来，说我在递手术刀时，碰到了他的手。”


    说到这，林婉如神色变得有些癫狂，“他还说，我就是勾引他的小三！


    更可笑的是，因为他妻子背后的娘家，医院选择保他！


    就这样，我被送进了那个地方，受尽屈辱而死！”


    林婉如双眼通红，神色疯狂地盯着苏小小，“我何错之有？只因我无权无势，变成了那些人手中肆意揉捏的牺牲品。


    后来来到这，我就发誓，一定要成为人上人，不再受人欺辱！”


    苏小小眼眸里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愫。


    半晌，她淡淡道：“世上，本就没有公平。”


    林婉如凄厉一笑：“公平？是啊，公平不过是针对那些权势之人，普通百姓永远触摸不到这两个字。


    打着公平为名的名义，却做着残害百姓之事，那些人，夜间真能安睡吗？”


    墨雨和墨云站在苏小小身后，听着二人的话，眼中皆浮现困惑。


    不过仅仅一瞬，二人便将眼中的困惑压下。


    苏小小缓缓抬起长剑，指着林婉如，“你之前的遭遇，并不能成为你伤害我爹爹和阿沐的理由。”


    林婉如轻轻勾起唇角，回头看了眼魏沁然，“娘，下辈子，婉婉还做你爹女儿。”


    说完，她眷恋地看着已经断气的楼兰铭，眼中的神情毫不掩饰地浮出，“师父，来生希望我还能遇见你。


    但再见时，婉婉不想做你的徒弟。


    婉婉想做，你的......妻子。”


    最后两个字的尾音尚未完全落下，林婉如身子一晃，唇角溢出乌黑的血丝。


    她捂着胸口，踉踉跄跄地走到楼兰铭身旁，靠在他胸口，缓缓闭上眼。


    苏小小看着她，久久未曾言语。


    许久之后，她收起软剑，转身离去。


    回到摄政王府时，已是月上柳梢。


    刚走近媛馨院，便看到窗边那抹衿贵隽美的人影。


    苏小小眼角眉梢的冷意完全散去，快步走到窗旁，“身子有没有不舒服？”


    轩辕清沐放下手中的书籍，眉眼带笑看着苏小小，“回来了。”


    苏小小撑着窗沿翻身进入屋内，她并未用手去拭轩辕清沐额间的温度。


    而是弯下身子，以额头抵住他的额头。


    察觉到额下略高的温度，她皱起眉，“吃药没？”


    前世，她看的小说中，经历了那种事，体质弱的会起烧。


    今日她离开前，给轩辕清沐服了一粒药丸，但最让她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。


    “吃过了。”轩辕清沐眉眼温润，抬手去拉她的手。


    苏小小犹豫了一下，任由他拉住自己冰凉的手，“我身上太凉，先去沐浴。”


    轩辕清沐点点头，微微撑起身子，微热的指尖从她眉间划过，“小小，西梓霆已经取了百鸢果熬药给岳父服下。


    想来，明日他便能记起之前的事，你……”


    迟疑了一下，轩辕清沐剩下的话终究没说出口。


    他想劝小小原谅苏楠。


    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劝。


    苏小小握住他的手指，长长的眼睫遮住了她眼底的紧张与茫然，“阿沐，明日你陪我去见他吧。”


    轩辕清沐心疼地看着她，坐起身子将她拥入怀中，“小小，就算你不愿认他也没关系，宫里那位愿意将你当亲生女儿看待。”


    苏小小靠在他胸口，双手环着他的腰肢，闭上眼，低低嗯了一声，“阿沐，谢谢你。”


    谢谢你，让我体验了何为情感。


    谢谢你，给了我唯一的偏宠。


    轩辕清沐在她发顶落下轻轻一吻。


    这吻，轻如羽毛，在苏小小心间拂过，刻画下永生难灭的痕迹。


    “傻瓜。”


    轻轻的两个字，瞬间让苏小小红了眼眶。


    上上辈子与这辈子，与轩辕清沐相识的点点滴滴，在脑海中快速过了一遍。


    她眷恋地嗅着他身上淡淡的药香，搂住他腰肢的手更加用力。


    阿沐，白头并非雪可替，遇见已是上上签。


    但我不只要遇见，还要与你携手到老。